就我所知,明代的交通状况较之前代,并无显然的改进,其时士人的动辄远游,不能不令人敬畏。至于那一时期士人联络之广、声气之相通,是交通便捷的现代人难以想象的吧。
遗民的好游或也因了遗民的寂寞,山居者的“好游动”,也正出自山民式的对外面世界的向往。一年前,我曾乘车沿了岷江,走在耸峙的大山间。靠在椅背上,被窗外绵亘不绝的荒凉的大山麻木了感觉。车中播放着音带,有女声反复吟唱着一个单调的句子:“我想走出大山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我自以为体验到了那种压抑、羁束与挣扎、突围之间的紧张,听懂了这歌所表达的“走出”的渴望。
叔子的江淮吴越之游,论者指为从事反清秘密活动的,叔子本人揭出的动机,则是“求友”、“造士”。用了叔子的说法,即“求友以自大其身,造士以使吾身之可死”(《与富平李天生书》,《魏叔子文集》卷五)。彭士望甚至对大旅行家徐霞客夷然不屑,说其人“终不得草莽一二奇士,徒周旋名公卿间,何足道”(《魏和公南海西秦诗叙》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