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他心里对自己所做的事还是有些害怕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即使荷花姑娘想要他的命他也会干的,因为她有他心里希望在女人身上得到的种种妙处。
以前他很少洗他那健壮的褐色身体,他认为平时干活出的汗水已经洗够了;现在他开始注意他的身子,像看别人的身子一样仔细端详,而且天天都洗。因此他的妻子不安地说:“你老这么洗要死的!”
他从商店里买了外地产的香皂,洗澡时擦在皮肤上。他无论如何再也不吃大蒜,尽管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,他唯恐会在她面前发出臭味。
家里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事意味着什么。
他还买了新的衣料。虽然阿兰一直做他的衣服,把他的大衫裁得又肥又长,缝得又密又结实,但他现在看不上她的针线活了。他把衣料拿给城里的裁缝,按照城里人的式样做衣服。他做了件浅灰色的绸子大衫,这件大衫裁制得非常合身,不肥不瘦;他还做了件黑缎子马甲,用来穿在大衫外面。他甚至买了有生以来第一双不是由女人做的鞋,鞋是用丝绒面做的,就同黄家老太爷穿的那种鞋一样。
但他羞于在阿兰和孩子们面前突然穿起这些好衣服。他把它们叠起来,用牛皮纸包好,留在茶馆里他认识的一个账房先生那里;他给了账房先生一点钱,在上楼之前可以偷偷到内室换上这些新衣。此外,他还买了一只镀金的银戒指戴在手上。当他头顶上剃过的地方长出头发时,他用外国的香头油抹在头发上,使头发变得又滑又光;那一小瓶头油是他花了整整一块银圆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