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在并入新洲路后慢了下来,密集的路口制造了车流滞缓。那只鸟儿也减了速,和保姆车保持着距离。包爱君又看了一眼梁鼎,他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,看不出打算开口的样子。
梁鼎是包爱君和周思爱的男人。过去是周思爱的,现在轮到包爱君了。
梁鼎和周思爱相爱了十年,爱到捅刀子,差不多一两年就要酿成一次血案。三年前,周思爱用一把折叠刀再度伤了梁鼎,在他小腹戳出一个三公分长的口子,不是特别严重,但血流了很多。他苍白着脸拦住人不让报警,说谁要报警他就把谁的脑袋砸碎。但这也没拦住什么,他伤口痊愈后,俩人还是分了手。
包爱君和梁鼎没有结婚。在西乡那个居民来源复杂的社区里,像包爱君和梁鼎这样不是夫妻,但以夫妻名义一起生活的,不止他俩一对。据说,这个城市有超过三成的家庭法律关系缺失。有时候人们觉得前景迷茫,不知道能走多远,于是就凑合着过。
“按喇叭,吓吓它,让它离开车。”周思爱拍驾驶座椅背,大声指挥包爱君,好像车头前飞翔着的不是鸟儿,而是她妈妈,包爱君正开着车去撞她。
包爱君有稳定收入,合法交纳营业税所得税和五保一险的时间超过十年,凭多年积蓄,在西乡买了一套一百○八平方米的公寓房,国土局网站上能查到手续完备的房契登记,她不会违规在城市快速道上鸣笛。而且,包爱君有点好奇,想知道那只鸟儿想干什么。她三十多岁了,不相信安徒生童话中那种为人领路的好心鸟儿的故事。她没想到,在通过红荔路口的时候,她提速跟上车流,那只鸟儿突然拐了个弯,径直飞向保姆车,重重地撞在前窗玻璃上,前窗玻璃上立刻鲜血四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