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施伦茨 ,圣诞节那天的雪真是太清亮了。当你从小酒馆看外边的人们走出教堂回家时,那亮简直能刺痛你的双目。他们沿着河边那条被雪橇磨光了的土黄色小路,扛着沉甸甸的滑雪板走上长松树的山坡,然后从马德勒小屋上面的冰川一路滑下来。那里的雪就像蛋糕上的糖霜一样柔滑,像面粉一样轻盈。他记得那悄无声息的滑行,人快得如鸟儿滑翔一般。
那次,他们被暴风雪困在马德勒小屋一个星期,整日在马灯的烟雾缭绕中打牌。伦特先生越输,加的赌注就越高。终于,他什么都输尽了。所有的一切:滑雪学校资金、整个赛季的利润,最后是他的资本钱。直到现在,他还能记得伦特的样子:他的长鼻子凑过去,拿起牌翻开,大叫着“Sans Voir” 。那会儿,他总是在赌博:没下雪时赌,雪下大了依然在赌。他在想自己一生中究竟在赌博上耗费了多少时光。
但是,对于这些事他一行字都没写过,没写过那个寒冷耀目的圣诞节,平原上倒映着群山的阴影;巴克飞过边界线去炸撤离奥地利的军官的火车;在军官四下逃窜时,巴克用机关枪扫射他们。他记得后来巴克走进食堂,讲述这个故事。大家静静地听着,然后有人说:“你这个狗娘养的刽子手。”